未曾绽放的爱情

也许是有了打老鼠的经历,我和丁柯的关系无形之中近了许多。工作之余也常在一块闲聊,她问:“你为什么独对丁香感兴趣呢?”“我不是想为你寻找福音吗?”这次贫嘴并没有引起丁柯的多大兴致。她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谈:“我看你和别的工人不大一样。” 我说:“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装卸工吗。”“你在丁香树下经常拿着一本书,是不是在偷偷学习?”“总不能虚度光阴,再说,我也喜欢看书。”她又说:“我认为你不该呆在这里,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。”看着丁柯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神,我把目光移向了远方,此时,有一朵白云正在悠闲地飘荡,天空蓝得很深遂,很空旷。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了。在这里打工的同事似乎都忘记了追求,或者当初曾有过渐渐地也就消磨尽了。我没有及时地回答丁柯,其实,我是把理想深埋在了心里,在这种环境中不便多说。一个装卸工随便谈自己的宏图大志难免会招来讥讽,不如闭口不语了。看我没有搭话,丁香继续说:“看得出你不会在这里干很久,肯定有什么原因才暂时来到这里打工的。我也希望你早日离开去走自己的路,但这并不是我舍得你走。”我很理解地点了点头,有一种涩涩的东西噎在了喉咙。丁柯仿佛一下子成了我至交多年的朋友,好几次我都想抱抱她,我在努力的克制着这冲动。这不仅因为是在公司里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这份纯真的友情。久违的感觉又上心头,我长舒了一口气,深深地对丁柯说:“相聚的岁月没有多少,相识的时间没有早晚,能够有你这样的知心领导我很荣幸。”她说:“我希望你不要喊我经理,私下里喊我丁柯好吗?”看着丁柯一脸的真诚,我大胆地注视着她的眼睛。她两颊上飞起的两朵红云让我在异乡感觉到了女性的娇柔,仿佛和恋人的初次约会。我告诉她,我不属于这座城市,最初来到省城打工只是为了寻求更大的发展,迫于生计才先来这里打工的。我每天都在搜寻各种信息,最终会引一个发展项目回家乡去开创自己的事业。听我说完,丁柯的眼神渐渐泛起了亮光,她对我说:“记住,我永远都支持你,我希望能到你的公司里打工。”听了她的话,我的眼前突然明亮起来,似乎成功已指日可待。我轻轻地握了丁柯的手说:“我走时一定找到五个瓣的丁香花送给你。”丁柯没有抽回双手,笑得非常灿烂,她说:“但愿你走时能下一场雨。”我俩陷入了憧憬中。
我开始盼着下雨了。可越是盼,雨就像被什么事儿耽搁了似的迟迟地下不来。我虽然还没遇上离开这里的好机会,可自从有了和丁柯的那次谈心,就一直盼着下雨。我想像着小雨点在瓦片上摔碎又向四周溅去的情景,一个人伫立在窗前,目光伸向了窗外。
今天活不多,大家装了两车便围坐在一块儿天南地北的神聊起来。这也是一个惯例。神聊是消磨空闲时间的最佳方法。受了盼雨的影响我的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,也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行列。过了一会儿,丁柯从仓库的大铁门里走了进来,她看了一眼正聊得兴起的工人,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说:“你和我到后面点点货物清清仓库。”这时候活不忙,也是清点仓库的大好时机,装卸队长周刚站起来说:“我们也一块去吧。”丁柯说:“不用了,你们在这里值班,万一再有车来。”我跟着丁柯来到了仓库的后面,堆得高高的货物把我俩和他们分隔开了。这小小的空间一下子成了我俩独立的天地。这么一来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自由的鸟儿,很兴奋,真想张开双臂朝丁柯飞过去。
仓库分为上下两层,我俩到了二层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。货物和货物之间仅能容得下一个人进进出出。我负责点数,丁柯记录,我俩一前一后在狭长的过道里清点着。丁柯身上的香味弥漫着我,那种成熟的女人特有的气息,撩拔着我躁动不安。我故意数得很慢,点数的手指像给人介绍一件艺术品。丁柯并没有催促,她端着小本默默地等待着我报数。透过眼镜我看见她的眼睛像水一样闪着莹莹的光。我想靠近她,又不敢靠得太近,我害怕一冲动会不顾一切地拥她入怀,我相信我能做得出来。在异乡的岁月我干柴一样的心房已被她点燃了,我的身体正被大面积的烧伤。有位诗人说:异乡的岁月催人老。我觉得异乡的岁月受不了。此时,我真想丁柯能像丁香一样任我抚摸,任我摇晃,任我吻个够。我在不停地猜想,假如我冲动了冒犯了她,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。情被铅堵在心灵深处,我捉摸不透面前的女人了。我渴望不顾一切又害怕不顾一切。每逢和丁柯的目光交织时,她都露出浅浅的笑容。那种笑容一会儿空洞无物,一会儿内容丰富,像是对我的召唤,又像是随意地表现,我拿捏不准了。可为什么她没有责怪我的磨蹭,这可不是她的作风。她肯定知道我在胡思乱想,她都是过来的人了还猜不透我的心思?她肯定也在等待着我的举动,一想到这里我浑身充满了力量,面对这个让人着魔的女人,我决心不管是对是错都淌一下这条不知深浅的河。正在我要有所行动的时候,有人喊:“丁经理,办公室有人找。”丁柯不得不将本子和笔递给我,说:“我下去看看,你自己清点一下。”我接过本子和笔等丁柯走后很无可奈何地踹了一下地板。
齐鲁晚报信息超市栏目刊登出了某报社诚聘各市县工作站长的消息,使我兴奋不已,终于可以再搏一次了,我对自己充满信心。反复考虑了几天后,我决定先不告诉丁柯把这个项目搞定再说。结果很顺利,几篇应聘稿件都得到了总编的好评,并答应了我回T城建立工作站的要求。我又要展翅飞翔了。
在我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丁柯,她似乎看出了我遮掩不住的兴奋,很远就问:“是不是有什么喜讯?看你这么兴奋快讲出来让我分享一下你的快乐。”我说:“先答应我能不能一块吃晚饭。”“那可不行,我一直没有晚回家的先例,我老公会不高兴的。”“我要离开了,送别一下都不行吗?”“走?干什么去?”丁柯脸上落满了疑惑。“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有更好的发展吗?我已经应聘到XX报社了,并回T城建工作站,这一走恐怕很难见面了。”丁柯伸手和我握了一下,说:“恭喜你,虽然有点儿舍不得,但我为你高兴。”“那吃饭的事呢?”我几乎是乞求了。“真对不起,我确实不能晚回家,你不是明天走吗?等着下雨吧。”我内心滋生出一丝凄楚,她毕竟是有家庭的人了。等着下雨吧?这不过是一首诗的意境,一篇小说的情节而已。生活并没有那么浪漫,现在天晴得一点儿事都没有,等到下雨的那一天,我早离开了这座城市多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