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月光的夜晚
总之,苗迪他们认为杀人因素不能定论,所以主攻方向就很难确定。苗迪便安排侦察员们在南岭乡范围内详细查找,排查行为不轨和流动人口较多的地方;排查与秀秀、韦英两家有矛盾的、相貌如英子所说的那样的人。
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,苗迪他们先后发现和排除四百余人的嫌疑。但案件毫无进展,依然是云里雾里,无头无绪。
案子凉了,风言风语多了,其他案子也压在手头,怎么办?苗迪从未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。自他从公安学院毕业至今,在刑侦一线十多年里,他已破获了多少案件?抓获了多少犯罪分子?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但此案搞得他头昏脑胀,焦虑、烦躁使他吃不好、睡不好。苗迪对前期工作做了全面分析以后,他决定把侦察方向从原来的“框框”里跳出来。
把韦英被杀案和门市部被盗案联系起来,从盗窃案入手寻找杀人的线索。他们觉得门市部被盗的笔记本电脑是个很重要的线索,作案人盗取这种电脑一般不会销赃处理,而且在农村使用这种电脑的人不多,易于发现持有人。
正当苗迪他们围绕笔记本电脑开展工作的时候,南岭乡许村的许亮开的饭店被盗。许亮怀疑是在乡建筑队干活的小名叫二蛋子的人所为。理由是二蛋子常到饭店转悠,贼眉鼠眼的。苗迪他们便在二蛋子的伙伴、同学中进行调查,了解其为人和被盗日前后的情况。二蛋子的一位同学出于害怕,一见苗迪的面,慌忙说出了把盗窃饭店的物品放在他处的情况,并交了出来。据此,苗迪他们对二蛋子展开了讯问,二蛋子也供认了作案,许亮的饭店被盗案便很顺利地破获了。
但是,二蛋子矢口否认有其他犯罪活动。在讯问中,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弃学青年痛哭流涕,口口声声请求苗迪饶恕他做的这一次坏事。苗迪虽然把二蛋子与门市部盗窃案和韦英被杀案联系一番,却怎么也不相信是他干的。然而,苗迪了解到,二蛋子曾在前峪村上过学,韦英被杀案后弃学。苗迪想,他虽然不大象英子所说的凶手的相貌,却熟悉前峪村的情况;虽然年龄不大,却也具有杀害韦英的作案能力。这引起了苗迪的怀疑。
在二蛋子家里没有发现门市部被盗的物品,苗迪又向二蛋子的伙伴和同学了解:他戴没戴过鸭舌帽?有没有能伤人的刀子?用没用过那个门市部被盗的笔记本电脑?有一个叫毕锋的同学反映,杀人案发生后,二蛋子借给过他这种笔记本电脑。提取后检验,与门市部销售的笔记电脑系同批产品。
侦察线索终于连到韦英被杀那天晚上的两起案件上了。苗迪大受鼓舞,他看到了破案的曙光。决定立即对二蛋子采取措施,可二蛋子潜逃了。
苗迪想,二蛋子潜逃,无疑更增加了他的嫌疑。但是,嫌疑归嫌疑,二蛋子给其同学电脑这一事实,并不能证明是他盗窃的那个门市部,更不能证明是他杀害了韦英。因此,苗迪安排一方面侦察二蛋子潜逃的方向,一方面继续调查韦英被杀害的线索,不能把破案的希望全放在二蛋子身上。
接着苗迪他们以一般人难以保持的毅力,进行着似乎毫无希望的侦破工作。
韦英被杀案依然不见端倪,线索一个一个地断了,嫌疑一个一个地排除了,二蛋子也觅无踪迹……
不久,侦察二蛋子逃跑方向的干警,终于通过暂住信息,得到了二蛋子的行踪。苗迪他们立即行动,奔袭1000多公里,将二蛋子押解回来。
二蛋子个子不高,很精瘦,眼很大。在审讯室里,他带着一副悔罪的表情交待了那天夜里盗窃门市部的作案经过。
二蛋子说:“那天夜里,我在公路上碰着一个叫刘勇的人和另一个不说姓名的人,他们约我一块去偷门市部,作案后分给我一台笔记本电脑……”
“那两个人是哪里的?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我不认识……不是俺那里的人。”
“带什么东西去的?”
“那个叫刘勇的拿一个前头发绿的小手电筒,我……什么也没拿。”
“噢——”苗迪向另一名干警递了个眼色,马上想到英子提供的情况。“用什么撬的门锁呢?”
“‘串庭’。”二蛋子脱口而出。
“在哪里拿的‘串庭’?”
“在前峪村一家外门上拿的。”刚把话说出口,二蛋子马上意识到什么,慌忙否认。“不,不是,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拿的……”
苗迪心里有数了。为了顺利获取真实口供,停止了讯问。他们仔细研究了讯问方法以后,才展开了追讯。
“到后峪村门市部作案,为什么跑一里多路到前峪村拿根‘串庭’?作案后把‘串庭’放在什么地方了?那俩个人与你素不相识,怎么会约你作案?”
苗迪这一连串的问话,使二蛋子惊慌失措,他明白问话所指,知道谎言骗不了苗迪,却又害怕供述真情,头上冒出了汗,手在不停地颤抖。苗迪缓和了语气,跟他讲起国家的法律和党的政策,指出利害关系。
一发发的“炮弹”正射中二蛋子的要害,他再也支撑不住了,突然放声痛哭。哭了一阵子后,呜呜咽咽地供述了杀人的犯罪事实。
“人是我害的。我在前峪村上过学,因父母都在外打工,奶奶也不管我,我便经常逃课,养成了不良习惯。我上学时经常路过那家家门口,我看到那家人过得不错,有一个好象是女学生的手里有一部好手机,我就想偷她的手机。那天晚上,我拿着自家门上的‘串庭’,带着前头有绿圈的充电手电筒到了那家。怕惊动那家里的人,没用‘串庭’撬锁,放在外门旁,翻墙进院。拨开西间屋门,进去摸索找手机时,惊醒了睡觉的老太太。她抓住我咋呼,我一急,就掏出口袋里的弹簧刀,朝她捅了一下就往外跑。出院门就听到‘姐姐’的呼喊声,我没顾上拿‘串庭’就向北跑。跑出100多米见没人追,才不跑了。走到一家门口,忽然想起忘了拿‘串庭’,便顺手拿了那家门上的‘串庭’,又到门市部偷东西,回家后把‘串庭’放到自家门上。第二天,听说那个老太太被杀死了,我很害怕,便再也不去上学了,找了一个建筑队打工。”